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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记中飞院第一代创业者黄纲存
来源:《中国民航报》2016-06-07 16:20:48

  在新中国的大事纪中,黄纲存这个名字出现在1956年8月15日。这一天,身为国民党空军少校的他,驾驶美国生产的AT—6型高级军用教练机,从岗山机场起飞,越过台湾海峡后,迫降在福建仙游县境内。1957年3月,黄纲存成为中飞院的拓荒者之一。

  奔向光明:

  飞越海峡回大陆

  1919年,黄纲存出生在山东夏津县的一户农家。抗战爆发后,因代替三叔从军,成为国民党工程兵的一名传令员。在军中,受“航空救国”思想的影响,于1944年考入国民党空军,被派往中国设在印度的航校学习理论,后转入美国接受飞行训练。

  1945年冬毕业回国,编入空军第一运输大队。期间,经人介绍,认识了辅仁大学外语系毕业的高才生、前清遗老的后裔卢桂芳,并双双坠入爱河。

  经过三大战役,国民党深知败局已定,为了向台湾抢运物资,黄纲存被空军从笕桥航校紧急召回参与运输飞行。国民党撤离大陆后,他转入台湾航校任教。这一时期,因业绩突出晋升为少校,一家人在空军眷村的生活也逐渐好了起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十分挂念祖国大陆。一次在收听“倾听祖国声音”的对台广播时,周恩来总理关于“革命不分先后,建设祖国啥时候都不晚”的讲话,让他激动不已。从此,他开始寻找奔向光明的机会。

  1956年8月15日,黄纲存像往常一样,进入岗山机场参与飞行教学。在执行三机编队训练时,有学生因飞机出现故障而紧急返航,他立即意识到“机会来了”!在不动声色地组织机务对飞机进行全面检查后,以故障排除,需要到空中试飞为由,驾驶美制AT—6型高级军用教练机,越过台湾海峡,迫降在福建仙游县境内。

  黄纲存起义的消息传到北京,首都各界举行了有900多人参加的欢迎大会,周恩来总理还接见了他。得知国家要重奖自己时,他拒绝了政府奖励的黄金,只领取了8000元的安家费。在他看来,祖国能给曾经走错路的人这样高的礼遇,自己已经非常满足了。

  厚土蓝天:

  红线引燕比翼飞

  经过近半年的参观、学习和交流,1957年3月,空军任命黄纲存为十四航校(中飞院的前身)一团副团长,4月11日,国防部授予他少校军衔。

  在航校,他深切感到国家的民航科教力量还十分薄弱,于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自己所学的知识、积累的经验,奉献给祖国的民航事业。由于工作认真,成绩突出,他受到学校的好评和学生的喜爱。

  鉴于黄纲存的情况特殊,上级组织十分关心他的个人问题,并责成中飞院配合完成一项“特殊”任务。很快济南师院在校生田峰玉被组织锁定。对此,黄纲存表示:自己台湾已有妻室,绝不再娶。而作为学生干部的田峰玉,尽管怀有英雄情节,对黄纲存驾机起义的爱国行为敬佩有加,但得知他在台湾还有妻儿后,也拒绝了这门亲事。

  对于两人的态度,双方单位决定采取“循序渐进、各个击破”的方法来促成佳缘。对黄纲存,中飞院反复强调,组织的好意不能拒之千里,至于是否有缘,可以接触、了解一下再做选择。而对田峰玉,济南方面重点强调了驾机起义的意义、产生的影响和贡献,并请中飞院出具了他的表现证明。在锲而不舍的帮助下,两人经过三年的书信交流,最终在中飞院建立了幸福家庭。

  1964年,黄纲存调学校飞行训练处任副处长,分管全校的训练工作。然而,正当他努力推动训练改革时,一场浩劫也悄悄逼近。“文革”中,因被人怀疑是国民党派往大陆的特务,而受到审查、批斗和下放五七干校劳动等不公平对待,并牵连到家人。

  后来,根据军队不搞“四大”的要求,中飞院恢复了正常秩序。而顶着“特嫌”帽子的黄纲存,在相关校领导、同事的关心、保护下,依然保持着昂扬进取的心。1973年,他转任理训处副处长后,围绕民航飞行人才培养目标,对学校的飞行理论课程体系进行了充实完善,为现代民航飞行理论课建设夯实了基础。

  赤子情怀:

  一片忠心昭日月

  “从起义到航校、再到省局,我一直在民航系统工作。22年来,尽管在文革中我和家人受到了一些不公平对待,但我奔向光明,跟着共产党走的信念从来没有改变……”

  1978年,59岁的黄纲存调民航山东省局任副局长时,第一件事就是向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这是他的第三份申请书。1980年,经24年的等待和努力,他的心愿终于得以实现。从此,他以更加忘我的激情,奋斗在自己的岗位上。

  在青岛疗养时,黄纲存发现这里竟然没有开通民航航班。他在感到诧异的同时,也开始思考破局良方。黄纲存认为,机场作为公共设施,对地方发展具有非常强的拉动效应。青岛要跟上国家改革开放的步伐,就必须发展民用航空。

  经多方调研、论证,他向省政府和民航华东管理局提交了“在青岛建立军民合用机场”的报告,并得到批准。为了让青岛早日通航,他仿佛有用不完的劲,跑海军军部争取军方支持、联系政府部门获取各类批文。经过不懈努力,1982年8月5日,青岛迎来了历史上第一架民航客机,从此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打开了通往世界的空中大门。

  青岛通航后,他没有停下忙碌的脚步,而是为扩建机场、争取航班,席不暇暖地东奔西跑。然而,这个“硬汉”却忽视了自己的健康。1986年正月初三,一阵透不过气的胸闷突然袭来,随即他被送进医院治疗。正月初五,他因心肌梗塞在青岛走完了人生。

  1980年,黄纲存转任省局顾问时,曾半开玩笑地说,在我43年的职业生涯中,有31年是在培养飞行员。其中,在十四航校的时间最长、达22年。如果将来,我的下一代还要干民航,一定把他们送到广汉。

  斯人已逝,我们已无法追问他说这番话时的情感、语境。但可以告慰先生的是:2015年,他的外孙从中飞院毕业后,正高举祖辈的旗帜,在建设民航强国的路上远举高飞。(《中国民航报》、中国民航网 记者李忠粮)

责任编辑:王蕾 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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