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航空市场正在经历新一轮洗牌。2023年12月3日，美国阿拉斯加航空宣布，将以19亿美元现金加债务的方式收购夏威夷航空。这是继2022年美国捷蓝航空宣布收购精神航空之后，美国航空市场上出现的又一次整合。如果这两笔交易都得以顺利进行，将催生美国第五、第六大航空公司。

今年初，美国一位联邦法官否决了捷蓝航空以38亿美元收购精神航空的交易，称并购将推高票价，影响那些对价格非常敏感的消费者。这一裁决立即引发了人们的疑问：捷蓝航空与精神航空的合并交易将何去何从？阿拉斯加航空与夏威夷航空的合并交易是否会在反垄断诉讼中遭遇类似的命运？究竟哪家公司将成为美国第五大航企？

捷蓝航空合并交易被否决

2022年，捷蓝航空宣布，计划以38亿美元收购精神航空，此举将催生美国第五大航空公司。这两家航空公司均表示，这笔交易将有助于他们更好地发展，并与达美航空、美国联合航空等规模更大的对手展开竞争。

然而，2023年3月，美国司法部提起诉讼，试图阻止捷蓝航空与精神航空合并。同年5月，美国一位法官裁定捷蓝航空与美国航空组建的东北联盟违反反垄断法，并命令两家公司在30天内解散该联盟。

为了将更多精力集中到与精神航空的合并事宜上，捷蓝航空方面表示，对公司与美国航空组建东北联盟遭监管阻止一事将不再提起上诉，并着手结束与美国航空的联盟关系。为扫清监管障碍，捷蓝航空于2023年9月还宣布了一项剥离计划。

民航新型智库专家于占福表示，此次捷蓝航空与精神航空合并交易被否决，主要原因是美国司法部和地方法院都表达了相同的顾虑，认为此次合并将减少竞争，并最终损害消费者权益。“就市场份额而言，合并后的新航空公司将成为全美第五大航空公司，可能削弱市场竞争，导致票价上升；就精神航空的特殊角色而言，精神航空是一家超低成本航空公司，在市场上扮演重要角色，为消费者提供低价机票选择，合并后这种低成本竞争将减少；就捷蓝航空的未来发展而言，法院认为合并后的捷蓝航空可能放弃其独特的低成本模式，转而像其他大型航空公司一样行事，最终导致票价上升”。

在合并交易因反垄断问题遭到美国法官阻止后，捷蓝航空和精神航空在声明中均表示，不同意美国地方法院的裁决。今年1月底，捷蓝航空通知精神航空，双方合并协议所要求的部分成交条件可能无法在协议规定的外部日期前得到满足，合并协议可能终止。精神航空则发表声明称，公司认为没有理由终止与捷蓝航空的合并协议，“精神航空将继续遵守协议，希望捷蓝航空也能这样做”。

在通常情况下，合并方案被否决后有三种处理方式：两家航空公司可能修改合并方案，并再次申请批准；两家航空公司可能选择放弃合并；两家航空公司可能寻求其他合作方式，如代码共享、联运等。于占福表示，不排除捷蓝航空与精神航空对原始合并方案作出一定让步，并再次申请监管机构批准的可能性。

两笔并购交易有很大不同

德意志银行航空公司分析师迈克尔·林伯格认为，这一裁决确实降低了捷蓝航空与精神航空成功合并的可能性。然而，这可能为阿拉斯加航空与夏威夷航空的合并事宜如何通过监管机构的审查提供思路。

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凯里法学院法学教授、反垄断法专家赫伯特·霍文坎普说，审查捷蓝航空与精神航空合并一案的法官显然担心，这次合并将导致以低票价著称的精神航空消失，“阿拉斯加航空和夏威夷航空的法律顾问必须避免类似问题出现”。

阿拉斯加航空和夏威夷航空的高管对这笔近20亿美元的交易表达了信心。阿拉斯加航空发言人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涉及其他航空公司的裁决不会影响我们与夏威夷航空合并的计划。我们的交易将两家航线网络互补的航空公司结合在一起，有利于加强竞争，为消费者提供更多选择。”

夏威夷航空的一位发言人则表示，公司认为与阿拉斯加航空的合并“为我们的员工、旅客、社区和所有利益相关者提供了好处”，但拒绝就捷蓝航空与精神航空的合并交易发表评论。

夏威夷航空因毛伊岛山火爆发导致机票预订量大幅减少，在本土市场上与美国西南航空的竞争加剧，以及亚洲旅游业复苏缓慢而步履蹒跚。2023年12月，阿拉斯加航空同意收购夏威夷航空。

摩根大通航空分析师杰米·贝克认为，法官在反对捷蓝航空与精神航空合并的裁决中提出的任何重要观点都不能直接适用于阿拉斯加航空收购夏威夷航空的交易。虽然阿拉斯加航空与夏威夷航空的合并不会轻易得到监管机构的批准，但这两笔交易是完全不同的。

在捷蓝航空与精神航空的并购案例中，法官对数十条重叠的航线提出了异议。两家航空公司曾提出剥离资产以完成这笔交易，但无济于事。阿拉斯加航空首席财务官肖恩·塔克特认为，与其他寻求合并的航空公司相比，阿拉斯加航空与夏威夷航空的合并是独一无二的。“我们提供的产品非常相似，我们的网络重叠非常有限”。他说，这两家航空公司仅有12条航线、3%的座位运力重叠。

同时，捷蓝航空曾计划改造精神航空亮黄色、座位紧凑的飞机，使其看起来像捷蓝航空的飞机，并提供更少的座位、更大的腿部空间和其他便利设施。相比之下，阿拉斯加航空方面表示，计划将夏威夷航空与阿拉斯加航空的品牌分开。阿拉斯加航空在2018年收购维珍美国航空后，就放弃了维珍美国航空的品牌。

合并交易涉嫌航线垄断

阿拉斯加航空与夏威夷航空预计，完成合并交易需要12个月～18个月。然而，一些分析人士表示，美国司法部对捷蓝航空合并的裁决将给阿拉斯加航空的交易蒙上阴影。阿拉斯加航空集团的高管花费数月时间制订收购竞争对手夏威夷航空的计划，两家航空公司的高管现在将花更多时间说服监管机构，让收购按计划进行。

夏威夷航空一直在财务上挣扎，似乎需要一个合作伙伴。尽管在旺盛的旅行需求和高昂的机票价格推动下，美国主要航空公司都已恢复盈利，但由于美国西南航空于2019年进入夏威夷市场，夏威夷航空在本土市场上面临日益激烈的竞争。竞争加剧导致夏威夷航空单位可用座公里收入减少，这是衡量机票价格的一个关键指标。自疫情大流行以来，该公司仅有一个季度实现了盈利，尽管燃油成本下降，但最近一个季度公司的亏损仍在增加。

在美国航空市场上，经过10多年合并整合，只留下了四大航空公司——美国航空、达美航空、美国联合航空和美国西南航空，他们控制着美国约80%的运力。航空分析公司Cirium的数据显示，阿拉斯加航空在美国航企中占有超过5%的运力份额，夏威夷航空所占的运力份额不到2%。

于占福表示，美国政府对航空公司合并进行反垄断审查，主要考虑市场竞争和消费者权益。市场竞争是美国政府最关心的因素，主要考察合并后是否会减少市场竞争，导致票价上升。政府还会考虑合并对消费者权益的影响，包括票价、服务质量、选择多样性等。此外，合并对航空公司员工的影响（如是否裁员、降薪等）也值得考虑。“美国司法部要求阿拉斯加航空和夏威夷航空提供更多信息，以帮助美国司法部进行审查，这表明其对该合并案存在一些疑虑”。

一些分析师认为，该合并案可能获得批准，因为两家航空公司的航线网络重叠较少，对市场竞争的影响有限。但也有一些分析师持不同观点，认为该合并案可能被否决，因为两家航空公司在夏威夷市场上存在竞争关系，合并后涉嫌航线垄断。

的确，Cirium的数据显示，夏威夷航空在美国本土往返夏威夷市场上拥有24%的可用座位；阿拉斯加航空拥有15%的座位，仅次于夏威夷航空、美国联合航空和美国西南航空，排名第4。因此，两家航空公司合并后在该市场上拥有近40%的运力。

民航数据分析公司李及李的报告显示，阿拉斯加航空收购夏威夷航空在国际市场上并未造成显著的经营者集中，但在美国国内市场上确实导致了经营者集中。合并带来的主要监管问题在于夏威夷往返美国本土市场的竞争情况明显恶化，双方合并后共有10条航线将面临经营者集中。（《中国民航报》、中国民航网 记者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