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航近日宣布，永久取消美国国内航班标准经济舱和高端舱位机票的改签费，立即生效。在此之前，美国西南航空是美国唯一免收改签费的航空公司。然而，美联航消息一出，达美航空、美国航空和阿拉斯加航空便迅速效仿，纷纷取消改签费，有的甚至比美联航的政策对旅客更友好。

在美国市场上，动辄200美元的改签费一度是民航旅客的一大痛点，而美国航企通过改签费每年可将数十亿美元收入囊中。在疫情笼罩、收入骤减的当下，美国多家航企相继宣布取消改签费，着实让人惊讶。我们不禁要问：永久取消改签费，美国航企究竟在下一盘什么棋？

取消改签费的重要推手

在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包括美国航企在内的全球多家航企已经免除了未来一段时间旅客的改签费。虽然这种做法是暂时性的，但通常覆盖所有航班，给予了旅客很大的灵活性。既然如此，美联航为何还要宣布永久取消改签费，而美国其他航企为何又要纷纷效仿呢？

”其实，美国几家主流航企在对旅客进行的需求调研中，长期听到希望取消改签费的呼声，而不是在此次疫情发生后才听到的。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下，旅客出行意愿降低，航企之间争抢客源的竞争加剧。疫情扮演了重要的推手，终于由美联航率先破局，美国航空和达美航空则在24小时内迅速效仿，出台了大致相同的政策。“罗兰贝格管理咨询公司全球合伙人、民航新型智库专家于占福这样解释。

在美国主流航企中，美西南已经执行”航班改签完全免费“政策很长一段时间。这是美西南与美国三大航除定位差异之外，在航空产品上的一个巨大差异。在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前，就有航企高管在思考改签费是否会让人们放弃预订机票。达美航空收益管理主管在去年12月的投资日活动中表示，他的团队正在思考”我们要如何改变，从而给予旅客不同以往的灵活性“。

达美航空可能是第一家公开提出这个问题的航空公司，但美联航是反应最快的。美联航首席执行官斯科特·柯比表示：”当询问旅客我们在哪些方面需要改进时，取消改签费往往是他们最迫切的要求。“航空业分析师霍利·赫格曼认为，柯比想这样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几年前，他在担任全美航空总裁时就用自己的定价策略与规模更大的竞争对手较量。

航空业目前正处于艰难时期，而现在正是结束不受欢迎的收费项目的好时机。持续已超半年的新冠肺炎疫情将航空业带到了财务崩溃的边缘。今年第二季度，美国四大航企的亏损总额超过了100亿美元。

”航空公司目前的处境是，他们无法创造大量收入。如果取消改签费能刺激旅客预订机票，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利好。“Cowen航空分析师海兰·贝克尔说。改签费对休闲旅客的影响更大，因为他们购买的往往是不允许改签的特价机票。而由于目前商务旅行的复苏滞后于休闲旅行，美国几乎所有航企都在争夺有限的休闲旅客。

牢牢锁住收入机会

美联航在宣布取消改签费时使用了”永久“一词，可见其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将坚持这一政策。虽然有分析师认为，”如果几年后经济走强，这些收费可能悄悄回归“，但李及李技术合伙人、民航新型智库专家李瀚明表示，即使疫情结束，航空公司恢复收费的可能性也不大，毕竟降价容易涨价难。

于占福认为，”永久取消“重在向市场传达此次调整的重磅信号。”考虑到美西南很早就在坚定地执行这样的政策，美国三大航此次更多的是在机票产品灵活性这个维度上与美西南站齐“。虽然他们都加入了不收改签费的行列，但各家航企的政策仍有所不同。

美西南免费改签的政策对旅客最友好，不仅适用于所有票价类型、覆盖所有航线，当旅客改签其他航班时还能退差价。美联航作为最近取消改签费风尚的引领者，其政策并不适用于国际航班和基本经济舱机票，旅客在改签时也不能退差价。相比之下，美国航空的政策除了可退差价之外，还覆盖了部分短途国际航班；阿拉斯加航空的政策则覆盖了其全部航线。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三大航的免费改签政策都不适用于基本经济舱机票，阿拉斯加航空的政策也不适用于类似基本经济舱机票的SAVER票。为什么这一重磅政策都不适用于基本经济舱机票？李瀚明说，这是为了让旅客自己决定，看是选择低价但有改签限制的机票，还是选择价格较高但改签灵活的机票。

于占福告诉记者，在美国三大航的产品体系中，基本经济舱机票是票价最低、收益最低、退改签限制最严格的产品，其更多的功能在于为航企提供最基本的客座率保障，着眼于覆盖单次执飞的变动成本。”从这个角度看，美国三大航不希望这部分具有压舱石功能的机票再被赋予更大的变动空间，而只是将这种灵活性福利附加到其他收益贡献更大的机票产品上。这是一种很自然的收益管理策略“。

面对新冠肺炎疫情这样的公共卫生危机，旅客在预订机票时非常看重灵活性。与免费改签相比，全额退款无疑能给旅客带来更大的实惠。然而，从目前美国三大航的政策来看，对于”如果旅客取消行程，是否可退款“这一问题，他们的答案都是”不行“，除非旅客本身购买的就是包含退票溢价服务的可退机票。

于占福评价说，这并不意外，因为航空公司最大的意愿是锁定出行需求和出行现金流，最大的忌讳是收入机会的损失。临时改签带来的运营波动处理和内部成本，在取消改签费后，航空公司已经进行了内部消化，很难再将更多的运营波动敞口开放给旅客。”允许无限次免费改签，体现的是航空公司将收入机会牢牢锁住的意愿“。

不同的创新策略

毋庸置疑，改签费给美国航企带来的收入相当可观。数据显示，美国航企2019年共收取了28亿美元改签费。”改签费相对于通过航空运输实现的收入和利润而言，是一个高利润产品环节。但是，目前行业面临最大的挑战已经不是赚取利润，而是保持收入现金流，否则将满盘皆输。“于占福说。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美国航企为提振旅客出行信心、增强旅客黏性，选择长期取消改签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于占福预计，今年航空业的客运收入将大幅减少，在竞争对手取消改签费的情况下，继续坚持收取这一费用的航空公司可能面临更糟的局面：不仅收不到改签费，甚至连基本的客票收入也无法保障，从而加速自身在行业竞争中出局。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美联航一公布永久取消改签费的消息，美国多家航企就纷纷效仿了。有业内专家预计，由于占美国国内航空旅行80%以上份额的美国四大航企已经取消了这一收费项目，基本确立了免费改签政策在美国民航市场上的主流默认规则地位，美国其他中小型航企面临较大的生存压力，也可能效仿。

不过，在李瀚明看来，欧洲和中国市场上的航企很难效仿。因为与美国航企多枢纽的竞争格局不同，欧洲和中国航企往往以单一枢纽为主。他还表示，美国航企在取消改签费后或将其价内化，即将改签费整合进票价中，实现动态定价，而这需要IT系统大规模升级，没有准备的航空公司在短期内实现这一点并不现实。

疫情之下，我们看到不同航空市场上都有相应的创新，以应对航空出行需求减少带来的挑战。于占福表示，中国航企的”随心飞“产品和美国航企取消改签费是不同的创新策略。改签费的取消，将美国主流航企在这一维度上的差别消除，意味着他们后续要寻找全新的维度进行差异化竞争。

”鉴于改签费取消明确将基本经济舱排除在外，我们可以看出美国三大航并不想极大地拉低收益水平来争抢客源。因此，更大的概率是，他们将选择提供更多差异化的附加服务和福利来实现差异化竞争“。于占福说，一个必然的原则是，他们将尽可能用精益的成本结构实现这一点，从而确保在保持收入现金流的同时不会造成更多的亏损，甚至争取在能进行提价的产品上获得利润。（《中国民航报》、中国民航网 记者郑雪、薛飞）

延伸阅读

美国三大航计划今年10月大规模裁员

以美国航空、达美航空和美联航为代表的美国三大航近日表示，计划在今年10月大规模裁员，除非美国政府提供更多援助，帮助其支付劳动力成本。

据了解，美国航空将削减4万多个工作岗位，其中包括今年10月的1.9万名员工强制休假或被解雇。美国航空高管表示，只有美国政府再提供250亿美元，帮助航空公司支付6个月的劳动力成本，才能避免员工强制休假。虽然该公司已有2.35万名员工接受买断工龄、提前退休或长期休假，但这不足以避免裁员。今年初，美国航空大约有14万名员工，但预计到今年10月只有不足10万名员工。

美联航今年7月警告称，约3.6万名员工可能在今年10月以后失去工作。该公司目前尚未更新这一数字，但近日宣布将让多达2850名飞行员在今年10月强制休假，除非美国政府提供更多援助。相比之下，美国航空计划强制1600名飞行员休假；而达美航空计划解雇近2000名飞行员，除非与飞行员工会达成降低成本的协议。

达美航空负责航班运营的高级副总裁约翰·罗斯表示，仅提前退休不足以减少飞行员数量。因此，该公司计划让工作经验少于3年的飞行员强制休假。罗斯在近日给飞行员的一份备忘录中表示："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已经持续了6个月，而我们的收入只恢复了25%。不幸的是，未来6个月，我们几乎看不到有什么激励措施可以切实改变这一发展轨迹。"

此外，美国西南航空方面表示，该公司预计今年不会强制员工休假，但与其他航空公司一样，正在鼓励员工买断工龄或提前退休。精神航空和航空公司飞行员协会则表示，他们已同意修改合同，避免飞行员强制休假。

今年3月，美国航企从美国政府手中获得了250亿美元援助，条件之一是9月30日之前不得强制员工休假。其中，美国航空是最大的受益者，获得了58亿美元。美国航空两位高管在给员工的一封信中表示，当美国政府批准援助计划时，人们认为新冠肺炎疫情在9月30日前将得到控制，航空出行需求也将复苏，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他们说，避免今年10月裁员的唯一可能是增加政府提供的工资救济。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美国今年4月的航空出行需求骤减95%。虽然目前客运量有所回升，但仍比一年前减少约70%。目前，美国多家航企正在努力应对新冠肺炎疫情造成的航空出行需求急剧减少。他们纷纷表示，其运营规模将缩小，需要的员工数量也将减少。

以美国航空为例，其今年第四季度的航班量将少于往常的一半，其中国际航班量更是只有原来的1/4。该公司此前还宣布，将在今年10月停飞至美国15个较小城市的航班。此举被视为向美国政府发出警告，要求其给予航空公司更多资金支持。（《中国民航报》、中国民航网 通讯员薛飞 编译）